King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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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名言,你可真狂啊!
嗯嗯,你说的可真对啊!

番外之一碗避子汤引发的“惨案”

1

论耍阴谋诡计这种事,从不分古今,现代人还真不一定玩的过清朝人,穿越者谨记。

若非要说有什么一定瞩目的优点,那便是怪事见多了的接受能力强,毕竟喝了那么多毒鸡汤的现代人,至少对待古人的社会舆论,还是显得比较游刃有余的,连月来的繁杂,各种说法和出处都有,悠悠众口,堵是堵不住的,尔晴心态好,真的不在意,傅恒呢一旦摆脱了视线范围内的乱糟,重塑了站得高望的远的优秀品质后,便也再无顾忌。

不敢在我面前说的话,便都是废话,是夫妻俩眼下的共识。

一等忠勇公夫人这个名号在京中也算有了自己的姓名,带着孩子经常参加皇室宴会满宫游走不说,外间把母家瓜尔佳府的面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驳个精光,更遑论无论是富察府还是忠勇公府,大事小情她都要做个话事人,仿佛谁都惹不得的样子,这从宫中人,坊间人嘴中,漂亮=狐媚=不要脸=比起傅恒自己脸有什么值得要=阴险狡诈=太过走运,反正都定义她为是个越作越有的好命女人,人们达成的唯一共识便只能是,谁还没有个比方说爱吃臭豆腐之类的偏僻爱好,她之于一等忠勇公,肯定就是这样的存在,女的都这样言之凿凿的确定着,男的其实也八卦,背后的说法却截然相反,有些事不用说明白,傅恒不放手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啊。

于是乎,她到底是怎么个作法,爱看热闹的男男女女都表示很好奇。

女的想一探究竟好学学,男的想一番探查好品品,总之,心态都挺热闹。

但傅恒从来对这些事情不上心,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my pace个性已经到了如入无人之境的程度。

尔晴觉得既然已经是个风评不佳的作精,那就无所畏惧地做自己好了。

反正无论怎么迂回婉转,傅恒都会一下子抓住重点,那尔晴就不浪费那个心思,直接点题了,

“喂,我觉得应该把青莲送走!”

傅恒一边看书一边头都不抬的答,“人家惹到你什么了?”

尔晴一边扯着专门送进书房来的傅恒的新夏衣,配套的秀气荷包和雅致帕子,一边踱步到傅恒身边道,“她老偷偷看你,”顺便指着那些物件,“还给你做这些东西,简直不怀好意!”

傅恒只抬头瞥了一眼,他倒并不觉得新衣服有什么不好,剪裁舒适得体,配色时新稳妥,于是现下望着这人无理取闹只得问,“怎么,你不做,还不许别人做?”

“啧啧啧,她满腔的爱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你穿着就那么舒服啊?”她故意挤坐在他腿上嗔怪,

傅恒心想她倒真是附和外间说法,整日人前人后都是这副不成体统的样子,丝毫没个主母的自觉,但傅恒这人有一点好,我可以有我的个性,你也可以有你的个性,大家互不冲突就天下太平,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毕竟是个高高在上的规则制定者,那么他的妻子便也是同样自由的,有了这种心理预期和共识以后,那么无论尔晴是奇装异服也好,是胡言乱语也罢,就算她就是喜欢光天化日的这样缠着他,于他而言也只是觉得,开心过日子就好,这种平等的婚姻心态却被人说她魅惑他昏聩,其实是很不妥当的,但是他从不觉得他有必要和任何人解释些什么,于是让愁眉苦脸的她在自己腿上坐的更稳当些,只跟她说道,

“我没有旁的心思,所以你也不用吃没用的醋,少在这庸人自扰,浪费时间。”

傅恒的意思很明确,别说跟别人解释废话,连听废话的必要都没有。

尔晴当然明白傅恒意思,但这年代一对一的婚姻又不受国家保护,剧本已经乱套了,谁知道富察府还会不会杀出个小妾来啊,傅恒这人说他世故吧他又是被自己活生生骗到手的,说他天真吧他又是明里暗里什么都懂的,青莲这种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小白兔,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她是没要求,可是她也没自尊啊,这比有所图谋的女人厉害多了,尔晴从开始就打定主意做坏女人,到了今天江山稳固还装个毛线的大度啊,于是笑嘻嘻的坐傅恒腿上摇晃,“我主要是可怜她,小小年纪在这富察府多年为奴为婢,功劳苦劳自然都是有的,我们要为她的未来着想啊。”

其实傅恒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就是日子过舒服了,现在目之所及的白灵也好,李奥也罢,新府的合心合茗全都哄着她,于是看见个稍微不和她心意就要拔除干净,但青莲是从前额娘身边人,又一贯忠心妥帖,少女的心思傅恒不是不知道,但不表态就已经是他的态度了,对什么人有什么人的操作方式一直都是傅恒的处世之道,青莲能够得到傅恒的宽待,宽待她的妄想,是因为傅恒希望这个求去的口,由她自己来张,可经年以来,青莲确实是想不通,可腿上这人估计已经想通了,傅恒觉得有时候自己也确定不了,这样做到底是真想给忠心女仆留面子,还是就为了偷看尔晴鬼鬼祟祟的警惕图好玩,此刻望着她满脸阴谋还故作淡定的摊牌,傅恒终于抬头笑着给了她点互动的存在感问道,“那你想怎么为她的未来着想啊?”

“多归置点嫁妆,奖赏她多年的辛劳有功,找个稳妥人家,让她成婚啊。”尔晴马上借坡下驴,声音又快又高,

傅恒忍不住一边笑一边问,“那你都安排好了?”

她却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还是得你来。”

“为什么?”傅恒知道她明明最近一直在找寻年纪相仿品行优良的各家小厮,一开始本以为她又要招兵买马干什么大事业,现在看来她分明就是想给青莲找下家,可话说到这地步,她倒又不认了,

尔晴圈着傅恒的脖子一脸诚恳,“名单呢我确实是帮你准备好了,但是事情还是得你来做的,毕竟嫁好了跟我又没关系,万一没嫁好,不该都怪我头上了么。”她做过几天HR,甩锅的本事门儿清,此刻跟傅恒也不见外,直接把精髓都给说出来了,好坏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一脸坦然到傅恒都分不清这是阴谋还是阳谋,

“所以说,我是闲出什么毛病一定要嫁了人家出去啊?”傅恒现在随着官阶和年纪的增长,在朝堂上与同僚,与宗室,甚至与挚友,都要思虑再三才说话,可在她这完全没必要,因为她真是什么都说,让他也不得不坦诚,

“你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拖着人家啊?”尔晴竟然也说的一脸道理的样子,

傅恒摸着下巴心里打鼓,这话题怎么就走进我做什么都有做错的风险,而且饶是这样我还必须要做点什么好让你顺心如意的路线上去了?

幸亏李奥的声音暂时打断了这个对话,“请九爷,夫人安,晴晴夫人,您该喝药啦!”

尔晴麻利的跳下他膝头,拿着帕子去给端着热药碗不爽的李奥擦汗,笑嘻嘻的接过来,站在门边一边吹一边吸溜着,傅恒扔了书到桌前,心里想着这女人惯是用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路数对自己的,偏偏还没辙,又眼瞧着那被她带的无法无天的小屁孩,现在能在晴晴后面加上夫人两个字也算进步了,主仆两个站在门口嘻嘻哈哈的,傅恒端详着觉得李奥这个子越蹿越高,都快赶上明仁的个头了,没来由的突然领悟了宫中进出那么繁琐的原因,站在皇上的角度来考虑,紫禁城这么大,各个宫的女人那么多,若不防范还真是风险巨大啊,傅恒摇摇头只觉得自己简直被她带的神外飞天了,拉回思绪冷着面孔问李奥,“这大三伏天热成这样,你整日熬得什么汤药给她?”

尔晴笑嘻嘻的端着药碗走回来,往傅恒鼻子下一探,然后也不知是怕热还是怕苦,便如壮志断腕一样的神情一仰而尽,“减肥药啊跟你说多少次了!”

李奥本就不愿意大热天的给她看药炉,于是满头大汗的告状,“九爷,您听说过一日三餐顿顿不落还要吃个夜宵的人,指望喝药就能瘦的吗?”

傅恒噗嗤一下乐了出来,特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喝的满面红光的那人,指着说道,“确实没指望。”

尔晴果然不高兴的扔了碗,瞪了跑走的李奥一眼,然后回头怪傅恒,“九爷,您当您还小啊,和府里小孩一唱一和的打趣福晋,不怕有失身份啊!”

傅恒听了这话更憋不住了,心想就你?整日带着这群疯丫头疯小子上蹿下跳的还懂什么叫有失身份?眼看她瞪大了眼睛准备吵架的模样怪可爱的,心想这是预备了一万句话要插架呢,斗争经验丰富了傅恒的心智,他立刻端起书本灵机一动的淡然脸道,

“为夫不是打趣你,是想告诉你,能吃是福,圆滚滚的也不错,我很喜欢呀。”

果然攻击永远是最好的抵御,尔晴彻底投降了,伸手捏了捏傅恒口无遮拦的嘴,马上红着脸碎碎念着,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傅恒的书房。

心想鬼知道你那圆滚滚的话题一会又要说道哪儿的十九禁去!

好嘛,不止青莲没解决出去,连带着还被两个男的一大一小,人参了身材,她自己懊恼的都快忘了她喝的到底是什么了。

傅恒只觉得情窦初开的心灵希冀和经过实战演习后的触觉体验完全是两回事嘛,她怎么就觉察不到他是真心实意的觉得,现在这样,其实就刚刚好这件事呢,还得怎么说才能明白?难不成他侍寝还不够卖命努力???这不成体统有失身份的念头稍一想起,傅恒自己都怪罪自己,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没等他多想,宫中就递了消息,让休沐的首辅大人赶紧进宫去。

宫门下钥这件事向来对他傅恒来讲,是破例成惯例,傍晚进宫夜会皇上一直是某种要约一样的存在。

之前为了尔晴的事情,傅恒耍了很久脸子,后来皇上又是封爵位又是赐钱财,富察府相关的大大小小俱是不落,这天子和臣子两个人才算是心照不宣的和了好。

于是这次也没多想,傅恒抬脚就踏着火烧云进了宫去。


2

养心殿内乾隆摒退了旁人,居然亲自端了一碗药渣子递到傅恒眼前,问他道,“傅恒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傅恒一时之间开始合计着各种投毒势力来自何方,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威挟天子安危,自己应该如何解决这燃眉之急的问题,片刻间便心中脑中同时刮起了一阵阵风暴,可手中还是沉着的接过碗仔细闻了闻,面色冷峻,声音低沉,“臣不知。”虽然这么说,可是这味道有点儿熟悉,

“避子汤,”乾隆指着咬牙切齿的说道,傅恒这才发觉他脸色苍白,完全一副已经中毒的模样,但是耳中消化了这三个字的傅恒抬脸困惑道,“这是谁给谁喝的?”傅恒刚刚满脑子的阴谋诡谲此刻犹如泄了气一样的弱了下去,想着避子汤对男人,总是无用的吧?

以往皇家不许外戚重臣送进的宫中妃子有孕,赐予避孕汤药的宫闱秘史总是有的,可如今后宫子嗣单薄,乾隆又惯是个骄傲之人,只要认定的女人,只要进宫的女人,在生育权方面他完全掌控全部的父系自信,总结起来就是只要能生的,全都给朕生生生,所以那是从不曾使用过这道药剂的,结果便是这是有妃子别说争宠,已经完全是在挑衅皇权,也不为过。

乾隆指着药碗,走远了几步,转了几圈还是无法平静口气的问道,“你猜这是谁干的?”

傅恒不用想就已经明白了,甚至直接用了肯定句,“令妃娘娘。”

乾隆一时之间错愕了,他没想到傅恒会这么快这么直接的就说出了准确答案,

傅恒一时之间也有点后悔刚刚的脱口而出,现在只好面对龙颜逐级震怒的天子说道,“前一阵有御史不是弹劾过这事。。。”他话说的隐晦,是因为最近皇上一直去延禧宫的事儿炸了锅,一时之间皇贵妃的上后位之路好似有点前途不明朗起来,辉发那拉氏如果不当继后,也断然没有包衣之女做继后的道理,于是朝堂上各方势力便蠢蠢欲动,闹起来之后,几乎人人都知道了皇上自回京就一直在翻令妃娘娘牌子的事情,

乾隆看了看傅恒,突然心里有点后悔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怎么把他给找来了?魏璎珞这个女人只要一说到海东青那脸上的憧憬之情便遮都遮不住,他身为高贵的天子惯是故意忽略这些事情的,更何况这二人多年来几方试探也从无越矩之事,乾隆知道自己离不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若还要强化执念来判断些什么,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他是尊贵的天子,尊贵就尊贵在他是每个人的唯一,这事反正在他心里不容置疑。

可谁承想,这一碗药渣子终究还是怼到了他竭尽全力不愿碰触的领域,魏璎珞不愿意给他生儿育女,这件事可以暂时不从天子角度看,但从男人角度看,难道不够一言难尽吗?

乾隆恐怕是下意识的就找来了傅恒,现在听着傅恒想都不想的肯定语气,突然就生起一直以来努力压抑的对他的气来,魏璎珞原本就是长春宫出去的官女子,傅恒你身为富察家的代表却一直秉承着中立派,任旁人如何闹你是一句话都不说,乾隆虽然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要立令妃为继后,也知道傅恒了解自己,可心里却纠结,合计着怎么着?傅恒你到底出于什么心态不希望她做继后?你身为首辅连句像样的话都不帮你姐姐最喜欢也托付到朕手中的人说?乾隆只觉得这火没找他来的时候在肚子里烧,现在他来了却都快要烧到脑门上来了,乾隆满脑子火光映天,但天子总归是天子,他还是决定以静制动,立马回去坐在了高位之上,为了避免自己的不淡定带来的不尊贵,还立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饰起来,

乾隆在那自己和自己斗争,这边傅恒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伸出手指把药渣碾碎在碗边仔细的闻,越闻脸越黑,眼神越犀利。

“您说这是避子汤?找太医确认过了?”

乾隆在这滚热的天,灌下了滚热的一大口热茶,

“是啊,已经派人查证过了。”

但乾隆心里想着丫什么语气!丫站那活气人是不是?反正今夜无人,他预备摒弃一直以来的天子之尊,好好跟傅恒开诚布公的说道说道这件事,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今日你要不让她生,我就一定让你昨日死透透,做出这种逻辑上的环形闭合决心后,乾隆刚要摊牌,

就听傅恒音色冷郁抑扬顿挫的骂出了两个字,“混蛋!”

乾隆登时惊在当下,眼看着傅恒突然开始在堂下来回乱转,一会看看碗,一会又扔下,一会拿起来闻,一会又摔到一边,乾隆心想怎么着你还想武斗不成???这到底谁理亏啊?一个来自天子的暴怒一触即发,

刚要开始针锋相对的骂人就听傅恒说道,“尔晴喝的绝对是这个!”说着还仰头伸手指算了算,回头恨恨道,“这怎么也得有大半年之久了!”

乾隆的心中突然升起了无法言说的一种愉悦,那种哈哈哈朕不是孤家寡人哈哈哈还有人比我还蠢哈哈哈说不定这事很平常的救赎之感,在天子心中油然而生,犹如炎炎夏日中的一阵微风,吹得他煞是凉爽,然后心中默念着尔晴啊尔晴,你可真是个好尔晴啊。

但嘴上不能这么说,乾隆故意紧了紧嗓子,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傅恒你先别生气,慢慢说。”

傅恒颓然地坐下,指着药碗再次确认道,“皇上,这真是避子汤?”

乾隆还是见不得傅恒太难受,高兴了一会会就开始同仇敌忾了,于是站起来靠过来说道,“太医院还不至于有胆子骗李玉吧?”

傅恒心想李玉办事还不就是皇上旨意,那这自然肯定是没错了,于是抬眼看看乾隆,又看看药碗,沉下一口气,突然低声问道,“令妃娘娘那怎么说?”

乾隆阴郁道,“朕还没问,”

傅恒想了想,“皇上其实如果真想知道,应该问问海兰察,明玉这丫头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

乾隆茅塞顿开的扬了扬手,一副你说的非常对的表情,但又马上觉得知道理由有什么可高兴的,万一是很操蛋的理由岂不是更让人生气,然后看着傅恒还是一脸阴沉,便只得压下躁动的预备叫海兰察来的兴致,为难的问道,“药的味道略有相似,傅恒,你还要回家仔细查证一番,切不能武断。”

哪成想傅恒摇头道,“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喝,我能确认!”

乾隆一时没了话,心想要不你就走吧,回去再查查吧,朕想找海兰察说说话,可几番思虑,就是不见傅恒有要走的意思,刚想婉转的让他走人,就听他阴冷冷的问道,“皇上,您说,女人不是都争先恐后的盼着生孩子吗?为什么她不想?”

乾隆心想你问我我问谁,这话题真好笑,能想明白朕还能找你来,毕竟在他心里,这世上能毫无顾忌站在男人视角上讨论问题的也就傅恒了,想着便直接说了出来道,“是啊,这没生的不生,生过了的也不生,你倒是给朕说说,这都是为什么?”

傅恒抬眼冷冷的,乾隆感受到一丝寒意,毕竟确实是生过了的不生,比没生的不生,好像更让人挫败点,于是乾隆预备原谅傅恒今日的越矩,拍着他肩头,给了他几丝力量般道,“回去好好说!”

傅恒点点头,心想着真特么没事添堵,这么想着便一脸怒气冲冲的出了宫。


3

海兰察跟皇上说,明玉跟海兰察说,魏姐跟明玉说,令妃娘娘她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说自己怕死不敢生孩子。

乾隆好笑的站在延禧宫的寝殿内,站在她床前,看着她苍白着的小脸,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便捧了起来,“你怕死?”

“嗯,额娘是为了生我死掉的,皇后娘娘难产的时候我也亲眼所见,当年在草场的事情也历历在目,皇上,我不想死。”魏姐不想隐瞒什么,所以他直接来问了,她也便直接就说了,

这个理由是身为一个帝王,身为一个男子,从来没仔细深想过的,他听着她低声问着,“为什么女人就不是人,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好好活着”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发现,是啊,相伴到老的永远是身边的这个人而已,容音为了生子,最后丧命归西的事实就发生在眼前,自己为什么还是不能吸取教训呢?

“好,你若是害怕,那就不生,”

一个天子如是说道,在这个瞬间,他只愿意相信,她是想活的长长久久,待在自己身边而已,与争宠,与地位,与前尘旧事全然无关,

魏璎珞仰头看着身前的男子,她自然明白他失去挚爱后长久以来暗淡的眼神,她更明白他身为一个天子对她的宽容,身为一个男子对她的纵容,成为妃子已经整整五年,这五年里她一直在守望着宫外的风景,可这宫中的天,却从来都是他在替她撑着。

他们吵嘴,他们不和,他们从头至尾,在唯有两个人的时候,魏璎珞才会承认,她是确信他不会伤害她的,对一个寒门女子而言,还有什么比无所图的对你好,更珍贵呢。

不想生孩子,第一不想死,第二不想卷进后宫的斗争里,第三便是不愿在这凉薄的世上与谁血脉相连,她知道只说第一个理由会显得她这个人很可笑自私,可比起做一个胆小怕事的可怜人,魏璎珞更愿意标榜自己是个自私利己的人,她从不以弱势人,丝毫不想以怜悯取胜。

“朕会让人一直好好看顾着你,让你长命百岁!”乾隆笑呵呵的跟她保证着,“延禧宫虽然偏,但是安静,只要你不想,便没有人能来烦你,”他从来都把她的事安排的好好的,“朕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有些时候,人只是需要一个动容的理由。

他甚至就差说出,朕死了也会把你带进皇陵去了,这个承诺对于一个一直被随意对待生与死的人,太诱惑了。


“明玉,你还记得瓜尔佳氏的夫人被准许葬进本家坟地的事情吗?”有一天,令妃娘娘一边绣花一边突然问道,

明玉以为命妇朝拜,一等忠勇公夫人回禀上坟没来的事儿触动了她,开口道,“我记得啊,”说着还瞄了瞄殿外无人,才低声道,“那时候尔晴不是刚指婚给富察大人,瓜尔佳府里便给她额娘厚待,没有以下堂妇的身份草草安排,你当时还同我说,尔晴额娘生前好可怜,这下才算安置的好嘛。”

令妃笑了笑,想起那个宫灯通明,和明玉两个人执手夜行在长长的甬道的岁月,记忆里仿佛那风都带着和煦与美好,像是突然就忘了当时眼泪的苦涩般笑道,“无论做人还是做鬼,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江河大海也不嫌远的,那时候还是太小想不通,其实那种安置并不算什么好的。”

明玉惊讶的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令妃用针挑了挑耳侧,犹如曾经身为一等绣娘绣出一方好风景后的畅然颜色,对着绢子笑道,“我这辈子最怕热闹,可若要说我喜欢什么,我也最喜欢热闹。”

“是啊!可不是嘛!尔晴一说不来你就觉得不够热闹!我这就传信儿去,让她得空了进宫来给你热闹热闹,好不好啊?”明玉笑嘻嘻的大声说着,她这个人真是脱线的厉害,这么多年,虽然刻意隐瞒了些事,虽然善意的躲避了些事,可总归她一直都看着,却还能全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依旧执着地做着她自己,对谁的悲喜善恶都不明白,

令妃忍不住乐出声来,笑着道,“我们明玉真是善解人意!”

明玉一脸自豪洋洋得意的出门而去,小厨房新出笼的点心最好吃了,她要送去乾清宫给海兰察吃,这样的岁月无论过多少年,都是幸福如初的。

她小跑的脚步,从十几岁跑到了二十几岁,轻盈的样子却从未变过。

她宫里宫外都有最好的姐妹,她是皇上心中最忠心的宫女,她曾有一个如天仙一般和气的皇后主子,她未来还会有一个英勇神武的丈夫,明玉每天都兴高采烈的过日子,她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从头至尾都不用改变自己,就可以获得这些幸福,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魏璎珞愿意守候明玉的幸运,尔晴也愿意。

女人的情谊值千金,明玉的存在,值万两。

富察府在给索伦府送新婚贺礼的时候,尔晴这样同傅恒说着,傅恒笑着点头,“好好好!”大笔一划,又画了地契送了出去。

“有钱真好。”尔晴去参加婚礼的一路都在跟他碎碎念着,傅恒只觉得坦率真是个好品质,看着就开心。




4

傅恒动作有点粗鲁,翻身躺倒在一边喘着粗气,甚至拒绝她的胳膊搭在他的胸膛上,抬起她勾着他的腿踢到一边,仿佛一丝一毫的肌肤接触都厌恶不已。

尔晴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心里不解这大半夜的又闹什么少爷脾气呢,伸出手去预备确认一下,果然又被人抓起腕子扔了回来。

她赌气的抱着薄被往里滚了两圈,心想好啊那就再分开的远些啊,这么想着便咚的一声,后脑勺加脊背磕在了床里侧的桃木柜角上,这清朝人床上放衣柜的安排到今天她也没想明白,以前和傅恒说不要睡外侧怕掉地上,但其实睡里面也不安全,这种磕个半死的情况也经常发生,人生啊,真是愁苦,这么想着抬眼便看到黑夜里一双盯着自己的眸子,犹如看着猎物的一只狼一样闪闪发光。

尔晴一手揉了揉后脑手,一手松了抱着被子的手,又一次递出橄榄枝,非常遗憾,对方又一次投掷了你的手腕子并且保持一言不发,依旧狼眼盯人,这下可把她惹怒了,心想你不在家陪我吃晚饭就算了,总是进宫跟老大夜会也不怕传出断袖绯闻也就算了,回来就一句话不说开始辛苦劳作,折腾大半天这也吃干了,那也抹净了,突然就跟没伺候到位惹怒了金主一样的气氛,谁受得了啊?

“你到底怎么啦!”衣服都被扯到他那侧了,她便扯过薄纱睡衣披在身上,坐起来跟头狼对峙,

她确实能感觉到他今天怒气冲冲的态度,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晚间从进家门也不点灯,抓过她来就跟发泄一样,过程简直一言难尽,她也都忍了,权当每个月总有几天大姨夫,可眼下绝对是又有事情横生枝节了,他这个人不逼死是不会说实话的,她拿出杀手锏,“怎么?令妃娘娘在宫里过得不好呀?”

狼果然怒了,坐起来就朝她这边抓来,待近到跟前却又停了,只听他冷冷笑了,说道,“她喝了避子汤,你说她能过的好吗?”

“什么?”尔晴听到这话不淡定了,心想魏璎珞喝避子汤是这么需要广而告之的事情吗?那傅恒你又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皇上干的?说着坐的更直起身来,愤愤不平的质问道,“凭什么?”心中想着历史上令妃确实生育的非常晚,但这个不让生和不想生可是两个概念,她满脑门子璎珞说不定又惹祸了,皇上一时生气落她脸面才会这样做的武断推测,拉着傅恒怒道,“皇上告诉你的?他光明正大的做坏事,还准备昭告天下是怎的?”

没成想傅恒听了这话就跟疯了一样上来拉着她质问道,“你也知道是坏事?你还知道是坏事?是坏事为什么你还做?”

尔晴本就被他折腾的体虚,出了一身大汗又撞了柜子,此刻被个发怒的狼摇晃着,只得讨饶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最近她因为天热大门不出二门,傅恒说新府招摇,公主府惹眼,和亲王府耳目多,让她少去嘚瑟,她可都一一听了,安安静静的在家带孩子,

傅恒的怒气值却已经到达了顶峰,开始口不择言,“你真以为没你不行是吗?我告诉你,只要我点头,什么样的女人我没有?你最好别太过分,不然”

尔晴心想着怎么魏姐不能生孩子给你还气够呛?听他说的越来越没边,尔晴才不是那么好撒气的人,直喊着,“不然什么,不然还要休了我,傅恒我告诉你,你少拿这个要挟我,我才不怕呢!”说着饶是累的头晕眼花,也挣脱开他的手,抓着个小布单开始去衣柜里翻衣服,离家出走有多难,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傅恒眼看着这人雷厉风行的样子简直快要抓狂,这就是纵容的苦果,他强迫自己坐在床上稳稳当当的继续骂人,“走,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尔晴回头看着他这个样子,气的瞬间热泪盈眶,拿衣服有什么用,现在身上就一件薄纱已经被人看个精光,脖颈处,胸口上全都火辣辣的,还不都是他的杰作,这一夜还没过完呢他说翻脸就翻脸,凭什么自己又要去过苦日子,因为魏姐不舒坦,自己就要跟着背锅,这算什么道理!尔晴一边哭一边扔了手头的布片子,几步走回来坐到他身边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哭自己遇人不淑。

这种蛇形走位气的傅恒头皮发麻,外面稀稀嗦嗦的已经有小厮醒过来,还有人扎着胆子喊了一声,“九爷?”

“滚!”傅恒也知道这样不对,可克制不住还是对着窗外大叫了一声,吓得大哭的尔晴往一边瑟缩了几分,哭的小声了些。

外间瞬间安静了,房内两个人对峙了半响,月光如银,洋洋洒洒的落在她身上,傅恒眼看着闹心,扯起一件衣服朝她头上扔去,却见她也不动,任由衣服盖着脑袋,声音哭的瓮瓮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跟我找茬吵架啊,你怎么这样啊?”

傅恒刚刚那一嗓子把自己都喊哑了,此刻只觉得喉咙不舒服,咳了两声,声音沉了很多,“是她自己要喝避子汤的,皇上不知情。”

尔晴听了这话才扯下头上的衣服,哭的一双大眼睛和小鹿斑比一样,“哦,那还行。”

傅恒已经气到快要立地成佛,听着这话都笑出来了,“哦,那还行?所以你也喝,我也不知情,你觉得都没问题,是吧?”

尔晴终于听出了事情的源头,歪着头问,“我喝的是减肥药啊。”她神情太过真挚无辜,惹得傅恒看着看着突然惊觉,万一是她傻开错了药也不是没可能的啊,她这种人精明一刻傻在千秋的日常他不是不知道的,这么一想他突然发现皇上说的好好查证是对的,可还没等他开始反思己过呢,那人又说了,“不过好像确实有避孕的效果。”得,说来说去她还是故意的。

傅恒捂着心口只觉得自己真的快要不好了。

尔晴委委屈屈的靠过来,他还是不许她碰,但是他已经发了大半天脾气,现在没劲儿了,她硬要抱着他手臂他也甩不开,两个人靠在一起各自复原,过了好半天尔晴才听着傅恒说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生孩子不必问过我,不想生孩子也不必问过我,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声音里居然全都是委屈,尔晴听着只觉得完了,硬刚才不怕他,就怕他示弱,她不敢哭了唯恐再把傅恒惹哭了可就搞笑了,于是往傅恒怀里使劲儿的蹭,他是真没力气了,拗不过她便使劲儿侧过脸表达不与她亲近的态度,尔晴贴着他的耳朵,泪水湿润了脸颊,贴上去热乎乎的,

“你这么疯我不喝药怎么办啊。”

傅恒一副贞洁烈妇被人挟持了的无奈脸,根本已经放弃对话。

“你想,瑾林就一次,我如果不采取点措施,我不是早就又变成孕妇了。”

傅恒索性闭上眼睛,完全不想搭理她。

“我已经算好了,下次一定要生在开春,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而且我特别喜欢白羊座,那这样算来就得七月怀孕才行,现在都八月啦,已经错过啦,”

傅恒睁开眼睛,盯着她,她丝毫没察觉,继续说着,“孕妇还怎么亲亲抱抱举高高啊,”她趴他身上越说越来劲儿,傅恒越听越不对味儿,“你发疯的频率太高,我可不敢怀孕,军中还有点道德束缚,京城可就太危险了,”她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算着,“明年是不是要让你去整顿边防?那我就明年再说,今年反正不行,”说着抬头对上傅恒的眼睛,尔晴特别真挚的说道,“你被人骗上床是有前科的,我对你的智商没信心。”

傅恒登时闭上眼睛带着她卧倒,再不去听去看她的胡诌,可唇边的笑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尔晴抱着傅恒手臂晃的积极,“我睡外边,我今晚上睡外边!”

傅恒好笑的把她抱过来,踢了一脚柜子,声音低沉道,“好啦别闹了,为你报过仇了。”

半场休息结束,下半场比赛哨声响起。

(一个足球迷妹关于开车日常的好似国际裁判般的冷酷脸。。。)

气氛旖旎,夹杂着一路的傅恒,你有种点个头试试看的暴力威胁,以及略没骨气的我就是没你不行的爱情宣言。

“什么时候嫁青莲?”

“明天。”

“说定了哦。”

“说定了。”

李奥蹲在墙角,跟着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厮一直在听墙角,都吐槽着九爷和晴晴真是一对莫名其妙的活宝。

5

某个上早朝的清晨,事务繁杂,政事颇多,可下了朝大家都只觉得今日如沐春风,岁月静好。

皇上特别高兴,首辅心情也挺好,两个人前天夜会的时候隐晦的交流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长春宫专产奇葩,还是走量的那种。

惨案归惨案,如果每个人都乐在其中,大家惨就不算惨啦~


PS

老王祝大家周末愉快!~想了半天就不占利落光了哈哈哈哈毕竟老王一直觉得卫龙更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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