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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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名言,你可真狂啊!
嗯嗯,你说的可真对啊!

渡魂(三)富察傅谦的魂魄

魏婴其实真的不知道尔晴具体的长相,毕竟魂魄相见的时候都飘荡的歪七扭八,龇牙咧嘴,而人的容貌最是讲究恰到好处,差一分一毫都不是那个味道。

所以偶尔尔晴没意思了,陪在房顶吹笛子放风的魏婴身边的时候,总会靠着他肩头打瞌睡,打着打着多半会磕到下巴,尔晴总是会半梦半醒的嘟囔,

“你轻点啊,别弄坏了我这张漂亮脸蛋!”

魏婴迟迟不愿说出口的话,随着日益熟悉,越发大胆起来,虽然原本,他就是个口无遮拦的人,

“你通身冰凉冰凉的,我摸到了都瘆得慌好嘛?”

每到这个时候,会飞的尔晴都会飞快的踹魏婴一脚,然后闪身就飘回了院里的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走那唯一能爬上房顶的梯子,然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去睡觉。

因为魏婴除了能折腾别人,可他自己到底还是个肉体凡胎的,并且,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瞎子,所以他只能在房顶大声嚎叫,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谁能快放我下去啊!!!!”

一般这种冷风凛冽的晚上在房顶泡上一宿,不风寒是不可能的。

于是等尔晴端着药碗喂魏婴煎好的药水的时候安慰他,“喝吧,乖。”的时候,

魏婴通常都很想打死她,或者伸手捏坏她最宝贝的那张脸蛋,可是一想到过后还是得浪费自己的残魂,他就抠心作祟,按兵不动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关于让尔晴陪他试药的美好想法,在她第一百多次喝了鹤顶红,甚至把毒药当零食,吃了完全没有知觉,结果又额外浪费了魏婴不少残魂,去拯救她的舌头,她的肚子之后,魏婴只能被迫自己踏上了漫漫求医路,

嗯,医自己。

尔晴用帕子温柔的擦了擦魏婴额头的大汗,笑着道,

“这次的药治风寒最有用,魏婴,你成功了,我们继续来。”

魏婴剧烈的咳嗽,在床上佝偻成一个虾米的样子,惹得尔晴哈哈大笑,她终于摒弃了假装的温柔,叉腰笑他,

“叫你抠,看看看看,连一对眼珠子都不舍得给自己配!不然还用在房顶吹一晚上风?!”

“你!咳咳咳!你!分明,咳咳咳,就是你,把我落在上面的!咳咳咳。”



尔晴在魏婴的指挥下,一边往火盆里扔元宝,一边念叨,

“魏婴,这样就行了?”

“当然了,不然还能怎样?”

“嘁,原来元宝蜡烛香有这么大的用处!”

“那是自然,你们这京城里,有个高家的少爷烧纸最勤快,据我黑无常兄弟说,他娘都快被他烧成仙了。”

“哦。”尔晴耷拉着脑袋沉默,然后才迷茫的抬头,“咱们今天这是给谁烧纸啊?你爹也没死啊。”

魏婴越发觉得在口无遮拦这个领域遇到了敌手,独自冷静下里撇了撇嘴低声道,

“今日带你第一次收个人的残魂,”

尔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感叹,这段日子跟着魏婴收了那么多小猫小狗小马驹,不都是随随便便就收了,心说果然还是人更高级一些,

“哦~还得先拜拜的意思是吗?行了行了,这都烧完了,我们走吧。”

“你不好奇是谁吗?”

“这京城之中每日都有死人,你这么抠搜,又这么挑剔,看上哪个怨灵大的了?”

“富察傅谦,所以咱们得去富察府附近溜达溜达,免得被人截胡。”

魏婴吹笛子夜观天象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感知到了,所以早早就预备好了收了这即将到来的残魂,魏婴看着尔晴呆滞的样子,以为她不想去富察府附近,毕竟这段日子以来,他也多少听到了不少关于这富察府弃妇的恶名,于是贴心道,

“去看富察府的死人,难道你不开心啊?”

尔晴望着这笑的龇牙咧嘴的瞎子,冷哼一声,

“我儿子死了爹,我有个屁可开心的?”

魏婴差点被风闪了舌头,一股八卦之魂冉冉复活,一路贼眉鼠眼的跟着,虽然他看上去瞎,但他其实根本不可能摔倒,此刻只能对着越走越快的人耍赖道,

“哎呦哎呦,要摔要摔,来个人扶扶我啊。”

尔晴走出去很远,回头望着这颠三倒四左右打晃的瞎子,最后还是恨恨的走了回来,她盯着他那双本该明亮的眸子委实生气,气够了才搀上了魏婴的手臂,拖着他一边走一遍骂,

“你就抠吧,抠死得了。”

魏婴终于知道富察傅谦的怨灵为什么那么强大了,或许又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家宅隐情吧。

尔晴和魏婴终于躲到了距离富察府最近的客栈的一间偏房里,猫在窗口看月光,

“你爱他吗?”

“是他爱慕我!趁人之危害了我!”

“你不是挺喜欢福康安的么。”

魏婴说完就知道踩雷了,可怎么办,说都说了,于是捏着笛子偷偷往边上移了两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尔晴发飙,刚想松口气却被她那双冰凉的爪子径直捏住了下巴低声问道,

“瞎子,你眼睛也不好用,怎么没见你抠了去呢?不然我帮你啊?”

“算算算算算了。”

富察傅谦的收魂过程很是顺利,主要是,他死的很顺利,久病不愈,一命呜呼,他也痛快,全家人也痛快。

这么一个无名无姓的妾室生的无名无姓的庶子,连老爷都死了许多年的府里,谁人真正在乎过呢。

就连他是什么时候病的,想来都没什么人知道。

有大雾过来收了小命,正好跟收魂的魏婴碰了个头,于是乎魏婴少有的八卦了几句,回来同尔晴讲,

“那位富察少爷临死前织了个梦。”

尔晴完全不搭腔,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模样,

惹得魏婴无奈,谁叫自己不说确实难受呢,于是乎笑呵呵道,

“他织的梦里,没有你。”

尔晴冷哼一声,从没在乎过的东西,多或少对自己都没什么影响,

“梦里他在带着福康安读书,”

听着魏婴突然停了,尔晴瞧他那疑惑样可怜,于是好心解释道,

“府里请了师傅教习福康安,额娘不让他靠近的。”

魏婴这下终于明白了那垂死之人,为什么最后还要费力的把福康安的玉佩藏在了自己的枕下,让真相在最后入殓的时候昭告天下。

“尔晴,说不定。”魏婴顿了顿,没能继续说下去,

“没有什么说不定,”尔晴微微笑了,“我利用他报复我想报复的人,他利用我报复他想报复的人,这很合情合理,不是吗?”

“你是说?”

“同样是富察府的男儿,还有什么是比扣一顶绿帽更狠的报复呢。”

“你都知道?”

尔晴站起身来,对着皓月当空,微微惨笑,

“每个人,都只是想证明,自己也是人,自己也活过罢了。他是这样,”尔晴那惨白的脸,坠着一双再也不能流泪的眼,淡淡道,“我也是。”




傅恒要回来了。

尔晴是通过魏婴的嘴得知的。

“为什么?”

“怎么,你怕他死啊?”

“并不是。”

“那是什么?”

“就是单纯好奇。”

魏婴围在帮他煮汤的尔晴身边,叹口气道,

“这次不是夜观天象观望来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然后絮絮叨叨道,

“我一个瞎子,给我请柬?你说说这多欺负人?真是够了。”

尔晴瞄了一眼,点了点头,

“大胜归来,自然是要热闹一番的。”

魏婴有点替毫无情绪波动的尔晴难过,

“喂,宫里几次大大小小的宴席,那群人没少拿你取乐,这次,只会更严重,到时候若是借故非又让我去救治什么宫女太监的,你怎么办?”

尔晴似乎还带着从前的影子,最后抿了一口勺子,才大功告成的去盛汤,蒸腾的水汽里影影绰绰的低声顽皮着,

“我可以飘走啊,你忘了吗。”

“什么?”

“喜塔腊尔晴今时不同往日,”她似乎很是自豪的仰着头跟他笑,“我能飘荡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了,再也没人能伤害我了,不是么,再说,”

“再说什么?”

“没你在,是我一个人被奚落,有你在,就变成两个人一起被奚落,这有什么差别?”

魏婴饶是喝到了一口心仪的汤,也还是止不住的皱眉撇嘴,

“我陪着你不好啊?!”

尔晴犟嘴,

“完全没差别!好吗!”

魏婴从前为了不至于跌倒而稍微破费了一点残魂给自己,后来尔晴越发照顾周到了之后,他也就安心做个真瞎子了,眼下端着汤锅,差点被门槛绊死,幸好尔晴眼明手快的拉住了他,可惜,他并没能拉住汤锅。

喷香喷香的排骨和藕,就那么撒了一地满身。

魏婴被烫的止不住的连蹦带跳,结果摸到同样染湿的那人,却没听到她一声半响,只是拉着她的手,因为滚烫的汤滑过,而变得略微有了些许温度。

魏婴突然心里一软,攥住了她的手,刚想说点好听话,就被人吼了一句,

“你这该死的瞎子,早晚变成瘸子!又瞎又瘸,陪着你可要累死我了!”



我曾在暮色深沉的夜里,与亲族,与挚友,割袍断义。

那山峦之巅的孤立感,让人锥心。

不必赞同我,也不必声援我。

只是陪着我就好。

这样想的魏婴,也是曾存在过的。

所以,才想要陪陪你罢了,口出恶言的毒妇!

这些话,魏婴不可能会说出口,连这个世界他都不想再看一眼,更遑论说些动情的话呢?

“尔晴,再熬一锅吧,”

“你!”

“不熬我就把你头发也弄没。”

“啊!!!魏婴!我警告你以后你不许靠近我的炉台!!!!!!!!!”

“好。”

魏婴就势坐在,出了这番大事故的门槛上,从腰间拿出笛子把玩,

“魏婴,吹个曲子呗。”

“我一般吹曲子的时候都是在和鬼对话。”

“你确定我不是?”

“哦,也对。”

那一夜,魏婴吹得是安魂曲。

残魂也是需要安息的,哪怕一点点,哪怕很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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